每个吃素的男人都是有故事的男人吗？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成了素食者。
7月24日中午，我和他一起去武雪吃午饭。他点了一整条特制红烧鲶鱼，半个胡萝卜烤牛肉，半个青菜，半斤米饭和一袋酸奶。
“我阿乐去！你吃这么多！”
他没有作弄我，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我知道他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就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我们端着盘子下楼，递给剩菜桌上的阿姨，拉开塑料窗帘，走了出去。中午的太阳又热又刺眼，我们都忘了带墨镜。我正准备问他要不要在停车的地方买杯咖啡吹空调。他突然转身对我说:
“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吃素了。”
素食？你怎么了，妈妈？我没看懂，也没多问他。从他恹恹的表情来看，我问他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一个我们都认识的女孩打电话给我。她在学校的青鸟小组工作。她刚刚组织了一次全国各地校长来北京进修的活动。她说晚上勺园的晚宴多了一桌菜，她没动。她打包回来让我们拿。晚上吃了一大盒自制的蔬果沙拉，根本吃不下，就让她去找。嘿，嘿，你是素食主义者。免费送上门的食物，看你要不要。
过了十多分钟，我估计女孩和齐已经联系上了，就又给女孩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
“他一开始说不要，后来我反复跟他说，他不要了，就得扔了。浪费了就可惜了，他就答应拿了。”
呵呵，果然，你小子经不起考验。女生宿舍离我们楼很近。一起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却两手空空。
“嘿，食物在哪里？”我很惊讶。
“哦，交给导演吧。”
好吧。这是真的。每隔两天，我们最小的女儿从新疆来到北京。自然，我们全程陪着她。中午一起吃快餐，他只点了素面，晚上大家高高兴兴去吃韩式烤肉，他干脆回学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顿饭吃下来积累的精神力量似乎越来越大，就像蚕吐丝成蛹一样，包裹着他的一些无形的东西越来越清晰。
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身边发生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很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隐藏在事物表面下的深层真相，对我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昨晚邀请他去西门鸡翅聊聊，打算和他喝几杯啤酒，好好聊聊。已经一周了。是时候了。我想他愿意告诉我。
老板拿菜单给我，我让他先点。他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今晚约我出来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吃素吧？”
“是的，你不会舍不得讲的。”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可以跟你说，我自己来整理。”他双手交叉，前臂靠在塑料桌上。“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今晚，我们不吃肉也不喝啤酒。就一瓶。我来点。”
“好的，抓紧时间。”我不反对。
齐要了一个水煮毛豆，凉拌海带，老醋花生，一瓶青岛春生，下单就结账。虽然我们点的很少，但是老板脸色不太好，很快孩子们的菜和酒都上齐了。
“来，满上，我先敬你一杯。佩服吧，说自己是吃素的不容易。”我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没有什么是不容易的。”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这是一个信号，我知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接下来，他会开始说话。
“你知道，我从不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我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小时候被父母说没有毅力，坚持不了一件事。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不坚持的事情，比如写毛笔字，存钱，没有一件是我想做的，他们却要我去做。而我喜欢做的事情，我从来不认为是坚持，比如跑步，比如写日记。很多人问我你怎么坚持的，怎么这么坚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因为跑步和写日记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须的，它们已经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突然开始吃素这件事，也有点太奇怪了。是因为喜欢吃素才开始吃素的吗？吃素不需要毅力吗？现在的肉对你没有诱惑了吗？”我把最想问的问题都抛出去了。
“如果最简单的回答，”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筷子已经放下，看来他今晚不打算吃任何东西。“这是真的。我现在喜欢吃素。做素食者不需要毅力。肉现在对我已经没有诱惑了。”
“嘿，这太奇怪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直男有一天会不会无缘无故弯？”希望能拿出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简单的回答呢？”
“我现在觉得很孤独，”齐无缘无故地说，然后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说，“这种孤独是由内而外传播的。现在我的心里有一个黑洞，我必须填补它，否则，我会被它吞噬。你帮不了我，我的朋友帮不了我，我的父母也帮不了我。我得自己想办法。”
“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是的。”他点点头。“从我十八岁开始，我已经不间断地恋爱了十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齐是情圣。在过去的十年里，自从他离家求学以来，爱情一直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我这辈子至今真的爱过三个女孩，两长一短，两年，四年两个月。不管她们是什么样的女生，也不管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总之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和她们共度一生，但是最后她们都不要我了。”
“感情的事情，我真的说不上来，几年前，我也是以感情专家的身份生活，但是最近看的多了，听的多了，越来越不懂了。但是啊，我觉得感情逃不过两个字，一个是缘分，一个是缘分。命重于命。”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者说我真的不想安慰他。
“我告诉你，以前，我一直期待着一个女孩，在我还是个文盲的时候，她陪着我，陪着我长大。我渴望这种爱，因为这样，她会有和我一样的成长记忆，她知道我经历的每一次痛苦，每一次成功。我们的生活会紧密交织在一起，这样的感情是最真挚、最动人、最持久的。”
"你的文清氏病又犯了，是吗？"我觉得在这种时候给他泼冷水让他清醒才是真正朋友的工作。“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感情想得这么浪漫？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女孩陪你长大？另外，一个女生为什么要在自己最好的年纪陪你长大？再说，你不是有个姑娘陪了你四年吗？”
“我告诉过你，那是以前。”听了我的话，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而是平静的走下去。“是的，有一个女孩陪了我四年。在她最宝贵的时光里，22岁到26岁。在她第一次动摇后，我告诉她，我在和这个社会角力，我在和整个外界争夺她，我不想她被他们夺走，所以她改变了主意，重新给了我信任。但我还是太没用了。我太天真了，根本看不清现实，最后还是失去了她。”
夜越来越深，但露天餐桌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是年轻人，赤裸着上身，肚子滑得圆圆的，举杯换换口味，到处欢呼。齐的声音不高，但我一直听得很清楚。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不是缺少感情的温度，而是一种因沉淀去除杂质而产生的纯粹。
“你知道失恋后最痛苦的部分是什么吗？”他问我。随即，杯子里的啤酒彻底干净，白色塑料杯被压扁扔在一边。看来他今晚喝了一杯就不会再喝了。
“你说。”
“唉，我对过去的记忆念念不忘。”他叹了口气，言语中终于有了一丝失望。“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会忍不住想起这四年来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和记忆是那么清晰，就像昨天一样。我记得她22岁，23岁，24岁，25岁，26岁，我记得她每年的样子。她的长发，她的短发，她的短裤，她的长裙。她在我的记忆中是那么的鲜活，但在现实中，她对我来说是陌生人，不再相关。那个曾经对你笑过，对你哭过，和你睡了无数个夜晚的女孩，从此，无话可说。想想就心痛。虽然眼泪早已流尽，但一想起过去，那种背离现实的痛苦还是会刺痛我的心，让我感到胸闷气短。”
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时间是最好的药”？该死的，时间怎么会是良药？你做梦去吧。忘记意味着背叛过去，要么背叛过去的自己，要么痛苦一辈子。有多少人会带着对过去的回忆度过一生？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我现在理解的是，人生最重要、最困难的部分是接受现实。只有接受现实，我们才能开始新的生活。无论我们多么不愿意，我们总是不断的失去，失去健康，失去亲人朋友，失去各种获得更好生活的机会。每当失去的时候，我们总是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不愿意面对现实。活着，就不能继续前进。”
这段话听起来没什么新意，但是从一个刚刚失恋四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我现在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是，我应该独自度过余生。”齐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扫之前的失望，言语中有一种坚定的力量。
“这么说，你的素食与决定比独居更好有关系？”我试着问他。
“是的。但是这个问题很复杂，我可能很难解释清楚。我会试着给你解释。有许多因素导致我决定成为素食者。很多因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潜移默化地发挥着影响，就像海洋深处的暗流推动着冰山慢慢向前。”
“冰山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是未知的。直到某一刻撞上泰坦尼克号，人们才会想到海洋深处的暗流，对吗？”我经常这样，会做一些自以为是的比喻。
“嗯，差不多了。所以，当我在7月24日中午告诉你我要开始吃素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个想法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慢慢回想，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听到更多关于它的信息。”有时候，我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我知道如何在合适的时候接话，给谈话添油加醋，保持温度。
“如果我们把人看成一台不断输入输出的机器，那你觉得你每天输入输出的是什么？”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比喻是完全没有道德判断的中立，还是隐含着把人当工具的道德批判？”作为一个学院派的人，我当然习惯于搞清楚前提和假设。
“当然，这是一个不带道德判断的中性比喻。其实我把人比作机器，主要是强调投入和产出。想想看，每天吃垃圾食品，看一部没有营养的肥皂剧，既不运动也不工作，精神和物质层面的投入都是垃圾，除了屎什么都没有。这样的人只会变成不会思考的肥猪。”
“你也太偏激了。世界上很少有人这样生活。就像北京的上班族，每天的投入，物质层面:早餐是面包牛奶或包子豆浆，中午是快餐盒饭，晚上要么是朋友聚餐，要么是家常菜；精神层面:刷微博，赶电视剧或者看综艺，报纸，杂志等传统信息，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的方方面面。从产出上来说，主要是工作，工作之外的就因人而异了。”我顺着齐的思路，举了普通的例子。
“你的例子很好。我想说的是，我想走向另一个极端。”副歌变得低沉了，在充满烧烤烟雾的空气中依然有很好的穿透力。“物质上，我要最少的投入，最大的产出；精神上，我要最大的投入，最大的产出。”
夜里有一股寒意，我知道他终于说到我最想听的部分了。我没说什么，等着他说下去。
“我今年28岁，还在读书，没有工作，没有任何积蓄，刚刚失去了最珍惜的情感。可以说我现在一无所有。换个角度，我有健康的身体，笨笨的脑袋，优秀的学习平台。我失去的是我不想付出的代价，但我已经付出了。如果我得不到回报，我怎么会满足呢？
我生命力很强，所以欲望太多。我被自己的欲望所牵引，我的时间和意志常常迷失在日常生活中无数细小而不起眼的陷阱里，从未有所成就。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降低欲望，从最基本的食欲开始。吃最简单的食物，放弃说话的快感，其实并不难，因为在做这些的同时，我也在心里砌砖瓦，慢慢建造围城。如果我多吃素食，我的心脏会再添一块砖。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防御系统。我要把任性的不知足挡在城市之外，从此不让他进入我的内心。
我和很多女孩上过床，这些年也做过无数次爱。虽然至今没有一个女生留在我身边，但这十年来我青春的快乐真的足够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磨炼自己。所谓输出，就是过度运动，跑步减肥，把肉上所有不必要的排泄物都扔掉，只留下最瘦最壮的自己。性欲这个东西，可以找别的出口。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在运动，对看黄片毫无兴趣。前几天去了一次梦遗，没想到还能经历青春期。
精神上的投入和产出就不用说了，只要读最有价值的书，读最有价值的论文，写最有价值的文章，做最有价值的事就行。你不必在心里执着于任何一个女孩，与最伟大的灵魂和智慧为伴，在孤独中慢慢成长。
我昨天死去，如我今天活着。当我内心空虚，有一个无人能弥补的黑洞时，我做了一个素食的我来陪伴我。要知道，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但是当一个素食的我出现的时候，就不是昨天的我了。当然，我昨天没有死，今天也没有重生。不管你是死是活，身体里的各种生死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吃素的我是我召唤来保护我的第一个新自我。从现在开始，等时机成熟，我会召唤更多新的自己来陪伴我。即使你是一个人，你也可以独自成为一支军队。我和无数我欣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再孤独。总有一天，各种旧的自我会死去，各种新的自我会诞生。那一天，他们应该会重生。"
“哈哈哈，你没喝酒，就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我笑了。他说的我都听懂了，所以话题要轻松。“你真的要吃素出家，这辈子再也不碰女生了吗？”
“哈哈哈哈。”齐也笑道:多年患难之交，还是有些默契的。他站起来，看着不远处西门的牌匾，不再看我。
“我之所以封闭自己所有的唯物主义官能，是因为我还相信爱情，或者说我想保护相信爱情的自己。年纪大了，经验多了，越来越服气。从现在开始，我会静静等待，专心磨练自己。到时候，我自然会去见她。这一次，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不想在遇见她之后失去她。
我会吃素，直到遇见她，这是我虔诚的牺牲，来等待她；我会让她保持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干净，为了牵着她的手不放手。"
夜黑如墨，寂静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食客的喧闹声越来越低，湖边丛林上空飞过的不知名的鸟儿久久地响着。风从远处吹来，吹向远方。一代又一代成长，一代又一代老去。时间卷走了别人的故事，只剩下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