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我吃的是奶奶的熏青豆。
把筛子放在已经拆下铁锅的灶眼上，然后时不时地翻动筛子里的豆子，直到豆子的皮收缩，香味溢出，才算烤得好。倒入竹篮晾凉，再烤第二筛？
熏青豆如果保存不当，一段时间后会变软变味。以前保存老家传的巧妙办法是把熏好的四季豆装在用纱布缝成的袋子里，放在底部有石灰的甑里，把口封紧。过了一年半，熏出来的豆子依然如新，不会变质。只是水完全被石灰吸收了，咬的格格作响。但是用来泡茶的时候，豆子泡水后的味道没有影响。现在冰箱的速冻间里放的不是石灰，而是熏青豆。即使是几个月后带进来的，味道还是和刚在室温下筛选几个小时时一样。
如果一位不可多得的客人突然来到家乡，不能端出一杯熏豆茶，主人往往会为自己的失礼道歉，说:“哦，对不起，我没有给你泡熏豆茶。”“有些世故的家庭，还会把炒过的白芝麻、自腌的老皮碎、胡萝卜丁拌在熏青豆里。杯中的茶，色泽浓郁，五味杂陈，养眼润喉，开胃消食。
熏青豆干吃，回味无穷。放几粒在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品味咸丝淡淡的甜味。享受美食的快乐，和苏随时从口袋里掏出五香豆咀嚼的快乐差不多。把熏青豆和鲜酱油拌在一起煮粥，味道绝对不会输咸菜、腐乳、肉松、花生。
老家的女人大多烤熏青豆，但我总觉得我吃过的熏青豆里，我奶奶烤的最好吃。
奶奶烤豆子，对材料的选择非常讲究。如果毛豆太嫩，烤出来的豆子没有嚼劲；太老的话会嚼的太用力。奶奶经常选八个全豆结。剥好的毛豆不嫩也不老。烤出来的豆粒类似碧玉，味道不咸不淡，硬度适中。烘豆是一项需要耐心的工作。烤一筛豆子往往要花两三个小时。稍有疏忽，豆子就会失焦，生疏。但是奶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现象，所以经常有邻居找奶奶检查。
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奶奶就做起了熏青豆的生意来贴补家用。每天早上天麻亮了，奶奶就把烤好的熏青豆放进杭州筐里，盖上毛巾，到菜市场去卖。卖完了，第二天买毛豆继续营业。这一切都必须秘密进行，因为这是投机，是“资本主义尾巴”。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割掉！最后，有一次，奶奶动员全家人剥下烤了一天一夜的烟熏四季豆，检查人员毫不留情地扔进了丁琪媛大桥下的城市河中。
事过境迁，几年后在镇上开了一家熏青豆店，收购后销往苏州和上海。虽然此时外婆的生活有所改善，舅舅成了合作工厂的技术员，舅妈成了土地工人，表姐开了日用品批发部，但年近七旬的外婆却一直热情地烤着熏青豆，整天快乐自由地做着自己的小生意。
有一年秋天，市文艺会演的一些人应邀去某国访问时，把熏青豆作为家乡的特产互相赠送。对方吃了之后，连称“好吃！好吃！”。我回家看望我奶奶，告诉她这件事。年近八旬的奶奶激动地问:“阿珍？”阿珍？“好像是她自己烤的熏青豆。
又到了熏青豆上市的时候了。很多年了，这个时候，奶奶总会拿起一包熏青豆，派人给我送来。饭后抓一把放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撒上一些龙井或白片，冲进开水，让豆子像玉石一样浮在茶里。喝着熏豆茶，看着电视，聊着天，这样的夜晚是美好的。
掰着手指头算，奶奶离开我已经十五年了。